第四十七章:与卿一捧照夜清(1/2)
她沉默半晌,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端木隰华。”
崔空龄眼底飞快闪过一缕异色,稍稍在意料之外的答案。少女的身份昭然若揭,是南安王之女,并非如他所想。
然,这般同陆行云无甚差别的相貌,又该作何解释呢。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她欺瞒了自己。
心下闪过无数念头,唇边笑意却有增无减,他点点头。
“原来是长宁表妹。”
突如其来的一句认亲,让她有片刻迟钝。下一瞬才反应过来,崔空龄的母亲溯光长公主是爹爹的姐姐。那,也就是她的姑姑。
“那么,小隰华,要我送你回家吗。”
她当即摇头。
“不用。”
崔空龄挑眉。
“可我担心你会迷路,你瞧,你都找错房间了。”
端木隰华:“……”刚升起来的好感全没了,为什么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那只是个意外。”
“喔?”
崔空龄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接着变戏法样拿出半块刻了江字的玉佩在她眼前晃了晃。
“那这个呢?”
嗯?端木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明明着意系好的玉佩,怎么会跑到他手里去。在少女满是质疑的目光下,崔空龄面不改色,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
“我从地上捡到的,许是你刚刚不注意落下了。又或是被什么心怀不轨之徒盯上了,还没来得及窃走。”
这里看起来最心怀不轨的人,就属你了,贼喊捉贼真的好么。
“小隰华你瞧,天色入暮。你一个人走夜路,会不会害怕。”
“会的。”
“那、”
崔空龄眸色亮了亮,少女接着摇头。
“但灯火都亮了。”
“可是,盛京的人太多了。”
她没能懂崔空龄的意思,头顶摇摆的绛纱灯下,映照着他欺霜赛雪的容颜。
青衣公子眸色温和,不同于以往的作态,满是溺死人的柔情,教人分不清真假。此刻他语气带了些许怜爱,像是兄长对姊妹的关怀。
“所以,总有光照不到的地方。”
“小隰华既然执意不要我送,我也不再强求。只是总归放不下心,你且等等。”
“喏,陆相找来了,你先同他解释解释意外,我很快回来。”
崔空龄眼里带了些促狭之色,连他都能看出走错房间是多么蹩脚的理由,更别说陆维桢了。
他来到树下,掀开车帘,拿戮空短刀利落地剥下车垫表面的外皮,收在袖口里。而后从舆架解下一匹马,翻身而上,向着远处幽深僻静的巷子行去。
这边陆维桢已经来到她面前。
“郡主。”
白衣青年长身玉立,面上盈盈笑意。一双眼睛通透明澈,内含神光。他站在那里,如一樽上好的羊脂玉瓷,釉色温润。
端木隰华有些后悔了,比起他含章未曜,虚极静笃的不显山不露水。自己的行为便宛如稚童,少不更事,不知三思而后行。
她初时心里憋了气,看完箱底的信后立时明白——陆维桢戏耍了她,这是他用来骗自己收下东西的一个借口。
她想,在找到他以后,一定要表现得凶一点,强势一点。
不能再像前几次那样,被他牵着鼻子走,蒙混过关。她要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何在。
为什么在送了她名贵的珠宝以后,还要送价值不菲的服饰。甚至算准了她不愿收,一步一步挖了坑骗她收下。
没错,她一定要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告诉他自己看穿了他所有的伪装和计谋。
想象总是美好的,但事实是,没等着陆维桢手忙脚乱。她先一步不战而屈人之兵,怂了。
“我来找陆相,是想知道你的信里,要我帮忙的事情是什么。”
“唔。”白衣青年眨眨眼。
“信里不是写着了吗。”
写什么了?她眉头跳了跳,信里的几行字实在太敷衍。就算反复再看上几十遍,她总结出来的,也仍然只有一个意思——秋天到了适合喝酒吃螃蟹。
还有什么?让她帮忙的事在哪儿?莫非书信被调换了?
白衣青年做出懊恼状,眸底带了些许歉意。
“信上不是说了焦尾禾宴后么,大约是我写的含蓄了些,没能教郡主明白。”
“我的确有事要请郡主帮忙,但还在调查中。且事关你身边的人,所以需得等焦尾禾宴之后再说。”
对不起,是她理解错了。原来重点不是在于全篇的意思——秋天到了,适合喝酒吃螃蟹。而是那五个字,焦尾禾宴后。
但当下又有了新的问题,自己这算是提前收了他的礼吧。万一这个忙她没帮上,那可怎么办。
仿佛看出了她在为什么忧虑,青年语气愈发温和。
“箱子里的东西,是郡主所赠予我助眠之物的回礼。”
听他这样说,端木隰华稍显沉默。无他,陆维桢此举,像极了地主家不谙世事的傻儿子。
他拿一块良田换了她手里的包子,这包子还是她搁街边两文钱一个买来的,没花一点力气。
如此价值不对等的交换,无异于是她在占便宜。青年身姿高大,她仰头看着他,语气诚恳。
“我给陆相的,都是些寻常玩意儿。但陆相给我的,却全然是些稀罕物。”
陆维桢摇头。
“或许在郡主看来,这些助眠之物不值一提。但于我这样一个多年来没有好觉的人来说,却实在是难寻的无价之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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