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刺陶(四)（1/2）

“没听陈先生说起过。仙界小说网.xianjie”龙邵文摇摇头，想，“今天从师傅家出来，又去给黄金荣递名帖的家伙八成就是蒋志清了……”他琢磨，“师父为什么要让这个蒋志清去给黄金荣递名帖？”他稍一盘算，马上明确了陈其美的寄义……陶成章住在法租界，陈其美要想在法租界对陶成章下手，黄金荣这关一定要过。如果黄金荣从中作梗，刺杀陶成章就没什么希望。说不定师傅已经同黄金荣一起联手谋害陶成章了，这个蒋志清一定就是刺杀陶成章的刺客之一。

龙邵文剖析的一点错误也没有，蒋志清果真就是陈其美找的刺客。蒋志清是陈其美在日本结拜的把兄弟，陈其美的江湖作风，及其在帮会中年迈的职位，使蒋志清万分崇敬，以致到了折服之田地，他经常理想着有朝一日能像陈其美那样，整日带着一帮兄弟耀武扬威的收支种种高等社交场所，能随便地逛赌台、睡名『妓』。为了实现这个目地，他对陈其美的话一向是言听计从。

陈其美对蒋志清这个小老弟也是多有提携，不光先容他加入了同盟会，还先容他与孙中山相识。蒋志清在深感陈其美知遇之恩的同时，也知道只要跟紧了这位老大，以后的日子就容易混的多。

上海起义竣事后，蒋志清由日本回到上海，马上就投入到陈其美的麾下，陈其美倒是没忘了这位小把兄弟，推荐他任了沪军第五团团长这个空职，隶属于其另外一位把兄、师长黄郛的沪军第二师。他这个团长也没什么实权，一不用带兵，二不用搞训练，整日只拿着革命军的军饷不上班，唯一的事情，就是见天泡在野**店里吃喝玩乐，过酒绿灯红的生活。

这天陈其美在家中设下酒席，单请蒋志清，几杯酒下肚，陈其美恨恨着说，“陶成章是我们革命队伍里的大祸殃，革命队伍中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一定要把他除了，你现在替我去把他干掉。这件事只能你一小我私家做，千万要做的清洁利落，**犬不惊，不能留下把柄，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赏，封你个官都是小事一桩，你敢不敢去？”

“终于等到了受重用的时机……”蒋志清那似长年不晒太阳的苍白脸『色』，在酒精的催动下绽开了不康健的粉红，“年迈，交给我吧！准保陶成章活不成……”他把杯中酒一口倒进嘴里，伸手抹了抹，面上『露』出“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神『色』……是啊！辛亥革命时，他远在日本、未建寸功。奉召回沪后，在革命党内仍是无名小卒，他经常为壮志未酬、才气难展而躺在野**店的『妓』女身旁夜不能寐，那时他想，“真希望把兄能再提携一把！”现在陈其美给了他这么一个时机，他想，“也该让我『露』『露』脸、出出风头了啊！”他张开厚厚的嘴唇，疵着长长的门牙，棱角明确的下巴微微哆嗦，一字字重重地说，“年迈对我的知遇之恩，没齿难忘，陶成章侮辱年迈，即是侮辱了整个革命党，侮辱了黄浦滩帮会，侮辱了我蒋志清……”他一杯杯灌着酒，短直的鼻梁，高高的颧骨都已经通红，面带激动而又兴奋的心情，“就凭年迈在黄浦滩帮会中的名气，只要招呼一声，愿为年迈肝脑涂地，鞍前马后效劳的人数不胜数，年迈把时机给了我，是瞧得起我！”

陈其美站起身，“陶成章一死，我看谁还敢在背后跟我捣鬼！”他抬起皮靴，临空虚踢了一脚，自得着想，“陶成章，去死吧！”他说，“志清，我是信任你的，一定记着我的话，不能漏破绽。”

蒋志清亢奋了，冲锋的军号已经吹响了，眼前的陈其美就是汉高祖刘邦、宋太祖赵匡胤、明太祖朱元璋，清太祖努尔哈赤，只要紧随着他，未来革命胜利了，将是何等辽阔的一片天地！他想，“到时开烟馆，收陋规，睡名『妓』，就像把兄一样，过着受人尊崇的上等华人的日子，生命也将因此辽阔。”

陈其美兴奋的眼神突然昏暗下来，又颓然说，“志清，我们都是革命党人，现在却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的江湖思想，这是要走入邪路的呀！”他看着蒋志清的眼睛，“我想在最后行动之前，再找陶成章深谈一次，只要他放弃攻击我，我也不欲置他于死地。”

“年迈这是在试探我的信心！”蒋志清站起身来，多年不得志的羞耻和苦闷一起涌上心头，他把手掌伸得笔直，举过头顶，“这是一把杀向敌人的刀！”手掌笔直的落下来，他说，“年迈！没须要再谈了，我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和一颗酬金年迈的心。”他满脸通红，眼窝深陷，双目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