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胜利果实(下)（2/2）

万吉元并没有带回徐德武，只因为徐德武已经是个死人了。万吉元想起徐德武的死状，痛苦得眉『毛』、鼻子、眼睛都挤在了一起，他说，“徐德武是被人活活打死的，他的额头上被人打出一个拳头大的洞，血都流干了，『露』出白白的脑浆，眼睛却照旧睁着的，样子极为恐怖……”

龙邵文的鼻子抽搐一下，挠了挠眉心，“谁干的？”

万吉元像是做贼似的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坊间都传说是喜鹊党，徐德武的尸体上被扔了一只死喜鹊，还写着八个血淋淋的大字，喜鹊一来，一定招灾。”

“喜鹊党？”龙邵文绞尽脑汁地琢磨着，“没听说过……”他正要再向万吉元询问，朱鼎发张皇地跑进来，“阿文！快去劝劝生秋吧！他非要扒了刘富生的皮，任是谁劝，他都不听，连你们鸿源茂的顾先生，都被叶生秋给气走了，他若总这样一意孤行，早晚非给咱们惹出大祸。”

龙邵文本想问“为什么啊！”可他马上明确了，叶生秋是在推行自己的信誉！他苦笑着想，“生秋阿哥，当日刘富生放狗咬我，你说要扒了他的皮，我只当只一句义愤之言，没想到你却至今铭心镂骨”

龙邵文赶到十六铺“刘记布庄”的时候，叶生秋手中尖刀的刀尖在滴着血，他狞笑着，“我们革命党人含眦必报，刘富生为富不仁，小爷今天扒了他的皮，也算是为革命除去一个祸殃。”他身边稀疏地站着几个被强行拦下作见证的路人，个个也都把脖子缩在衣服中，似乎这样就可以保证脖子不被叶生秋切断，更多的人则躲在墙角处张望，时不时发出唏嘘的叹气声，声音降低而怯弱。十六铺的大多数商铺都关门了，街面冷清而又萧条，在这革命的年月，他们都没了做生意的心思，除了坐等那风云莫测的运气，也没了更好的选择。不远处的刘富生满身血肉模糊地躺在血泊里，刘掌柜则晕倒在他的旁边……“何须啊！唉！”龙邵文不忍再看了，他叹着气，悄悄地走开了……

上海起义胜利了，陈其美犹豫满志地使用了帮会的气力，倾轧了革命队伍中居功甚伟的李燮和、陶成章等人，如愿以偿地当上了上海护军都督。一直跟陈其美混的这帮兄弟、门生、徒弟，自然都能分享到革命的胜利果实，按劳绩巨细排了座次……龙邵文因为劳绩不小，陈其美兑现信誉，给了他个“少将”军衔，发崭新的少将制服一套，又任他为恢复军步兵一团副团长，代领稽征局局长，隶属于张仁奎的第七十七混成旅。

龙邵文刚领到制服着实也兴奋了几天，整日穿着耀武扬威。后见陈其美都督府中的将军多如牛『毛』，不光其身边庞杂的部下个个都是将军，就连他常去捧场的“共舞台”戏子潘月樵、夏月润、夏月珊，夏月恒兄弟也都混了个少将级，更有甚者，他居然把“东风楼”的姨娘也委任成了少将……龙邵文顿觉兴味索然，因不愿与戏子、婊子为伍，故而把少将制服收起，除非须要，寻常绝不愿穿。

更让龙邵文生气的是，他的对头、小流氓应桂馨见陈其美得势，在其身边大捧臭脚，猛灌『迷』汤，把陈其美搞得是昏头转向，人前人后不住夸奖应桂馨智慧醒目，革命彻底。居然把应桂馨提拔为都督府谍报科科长，虽然官没龙邵文大，却成了黄浦滩炙手可热的人物。这更让龙邵文对自己这个副团长的位子没了兴趣。不外副团长配的那柄短枪他却很喜欢，是一支德制卢格九毫米口径的手枪。他在无聊时就拿出来把玩儿，找个靶子训练瞄准『射』击，玩儿的时间久了，倒练出了拔枪的速度和速『射』的精度，也算是用饭保命的一桩本事了。

至于步兵一团，成员多为帮会兄弟，不外是比从前当流氓的时候多了一身军皮。龙邵文对自己这个副团长并不在意，横竖是个副职，团里的一切事务都有团长吴坤山打理，他除了偶然去团部转一圈，向吴坤山报个到外，其余多数时间都守在稽征局，这里才是他来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