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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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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 恋爱故事

因为惦念着去看楚端,也就顺便惦念起武匀了,景宁时刻留心着武匀的泛起,想问他回家远征军组织得怎么样了。然而印象里随处都市遇到的人,真想见时才会发现也不是那么轻易能遇到的,餐厅、停车场、上下班的电梯里、路上……武匀如果不主动泛起,景宁还真找不到他。

有天好不容易用饭时遇到了,景宁正要已往,武匀的同事陆陆续续的围了他坐,显然在继续讨论着事情,她只得退回到自己的座位。那顿饭直到散场,武匀都是凝思倾听的郑重容貌,没注意到她。景宁想他可能把她和她的事情忘了,而且武匀的车险些夜夜在停车场过通宵,他也是一天到晚不得闲的忙人,景宁禁不住对武匀多了佩服和体谅。

这天晚上她和晶晶熬到眼睛都睁不开,两人商量着在休息间里留宿,省去回家的贫困。

“我不回去的话,阿浩怎么办啊?”晶晶一副离不开家的没前程样子。思来想去,她决议给阿浩打电话,同时要求打电话时景宁跟阿浩说两句——做她在公司的证人,不要让老公以为她是出去玩找捏词。不想阿浩正在打牌,嘴里叼着烟,巴不得地说:“你不回家我也不回了,买通宵牌。”

挂了电话晶晶又忏悔了,阿浩这样纯属折腾身体,她心疼,更担忧的是他每次打牌为了活跃气氛都带了女人,那种骨头酥软声音酥软的女人,这一晚上……

晶晶越想越不妥当。两人都不回家,她忙她的,他玩他的?不行不行,坚决不行。于是她急吼吼的喊着忏悔,最终照旧决议赶回家去。

景宁不知道小媳妇的隐忧,笑话晶晶把老公看得太紧,不外对阿浩也有了意见,“怎么玩的这么疯,平时也这样?”

“疏通关系呗,请人用饭喝酒洗澡跳舞,再加上打牌居心输钱。阿浩很辛苦,没有关系配景在商场里混,又是没钱的小追随,还想发大财做大事,挺难的。”晶晶边穿外套边说,走到门廊外,漆黑一片,她本能的就畏惧了。旁边的步梯间冷不丁传来几声上下楼的脚步声和开关门的声音,空荡荡的回响着,她连忙遐想到许多夜半三更的神秘恐怖事件,一阵阵的汗毛倒竖。

转头看景宁,办公室里灯光虽然明亮,可是苍白渺茫的泛着灰色,景宁穿着素色的高领毛衣,细细的腰,越发显得她一小我私家孤零零的。晶晶又以为撇下她一小我私家很是不够仗义,一时去留两难。

景宁见晶晶站在门口不走,嫌她贫困,挥手,“走吧走吧,你留下来总跟我说话,还故障我呢。”

话音刚落,晶晶身侧楼梯间的木门突然从外向里推开,吱吱呀呀一阵门轴响,脚步声也响起来。正专心听景宁说话的晶晶没预防,本就全身紧绷都是恐怖细胞,此时所有脑神经直接短路到惊悚灵异片,再也控制不住,紧闭了眼“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

她这尖细的一嗓子吓到了景宁,以为来了坏人,顺手抄了桌上的水杯就往这边跑。

走廊的灯蓦然大亮,是被人打开的,按在开关上的那只手是男子的——武匀。武匀也结结实实的被晶晶的尖叫吓到了,受不了她的高分贝,缩着肩看她,“泰半夜的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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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宁提起的心这才放下,惊魂未定的对晶晶说:“是武匀,看也不看就叫,鬼都被你吓死了。”

晶晶双手压在心口,脸刷白,埋怨武匀,“吓死人了你!你来干什么?”

“胆小成什么了!”武匀直摇头,望见景宁手里拎着结结实实的不锈钢保温杯,他就以为头皮有点发紧,问,“你拿它干什么?”

景宁嘿嘿笑,晃晃杯子,也不解释。

武匀是下楼经由,见这层楼里有灯光没声音,以为灯没关,想进来看看,没想到吓到两个胆小鬼。不外武匀来得正好,晶晶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他的袖子就不放手了,要武匀送自己下楼,“我怕黑。”

武匀见景宁只穿着室内的毛衣,希奇地问她怎么不走,景宁说要加班。

“你们公司的男子呢?怎么让女人这么加班?”武匀皱了眉头,大不以为然的问,临走又站住,转头看景宁,“饿不饿?我去吃宵夜,要不要一起?”

景宁想想还剩老大一块的进度,如果不顺利的话只怕要熬到很晚,也就披上外套一起下楼去快餐店增补能量。送晶晶上了出租车,两人拣了最近的快餐店进去,正巧遇到几位认识武匀的靓丽女孩,纷纷要请武匀用饭,还抢着付费。武匀一个大男子争不外几个嘴快手快的女孩子,景宁和她们不认识,欠好争抢,最后的效果是几位玉人请他们吃了夜宵。

景宁很是欠盛情思,“沾你的光了。”

“没关系,都是我朋侪。”武匀说得不见外,速战速决地填饱肚子,头也不抬的只顾吃。他用饭亦是有条不紊,不像其他人着急时狼吞虎咽一样。景宁不自觉地想起,翟远林用饭时也像他这样不急不缓,但翟远林都是在想事情上的事情,对食物没什么兴趣,吃得心不在焉 。楚端对饭则是很无章法,想吃的时候挑剔到极致,连餐具的形状、质地、颜色都要品评一番,不想吃的时候开水泡米饭都行。

武匀见她举着筷子想事情,以为有趣,问:“想什么呢?”

景宁笑笑,“想你只忙着吃,你的‘朋侪’在旁边看着你,你也不理。”

武匀顺着她的示意看已往,见“请”他们用饭的几个女孩正瞧着他,见他看已往,纷纷热情地跟他挥手打招呼。武匀忙颔首示意,回过神来扶扶镜框,对景宁说:“我是近视眼。”

景宁心里大大的摇头:此君不是近视眼,而是不解风情。

认识武匀后她才徐徐知道,武匀是写字楼里女孩子争相想绑回家的宜家男子之一。真正近视眼的是她——不识泰山,没看出他的金贵来。

武匀似乎要印证他的枯燥似的,跟景宁说起了公务:“听说你们公司高层要有变换,石部长要提了?”

“是。”

武匀意有所指地看她,“你人气旺,挺有时机接他班的。”

“我啊,”景宁摇头,“我已经出局了。”

“到现在还没宣布继任人选就是定不下来,你这种态度自己就很消极,虽然也就没时机了。也许你稍一争取,或者说体现得略为起劲些……”武匀就差把那晚石部长对他说的话照样搬出来了。

景宁不答反问:“如果换成是你,你怎么办?”

武匀略略想一想,笑了,也明确景宁是怎么想的了,“顺其自然呗。好,这个话题以后我再不说了。”

景宁微微笑地对他点颔首。武匀有感而发,“小时候总认为自己是个担大任的英雄,长大了才发现,不外是最普通普通的一小我私家,甚至是可以随意被替换掉的,所以经常以为失落。不外认识到这一点也很好,知道自己的分量。看来你和我一样,都不是想当老大的人。”

“是不是很不上进?”

“不是吧,太过较量就不快乐了。”武匀突然就希奇了,“照这样子说来,你这个组长怎么当上的?”

楚端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景宁不答,笑着反问:“你先说你这个副部长怎么当上的?不是‘争取’来的?”

武匀相当自信的坐直身子微微抬头,“因为有实力啊,已经到了舍我其谁的高度,不给我升职就有其他公司要给我加薪了。”

景宁被他半真半逗趣的话说得笑出了声,但她相信这只是谦虚的说法,他本人肯定越发优秀出众,于是她也开始回覆他的提问:“我吧,是因为想挣公司的加班费去买胭脂,所以造成了勤奋起劲的假象,况且也没有比我更听话的人了。”

“你这算伪谦虚。”武匀严正的心情像状师。

景宁哈哈笑,“快吃吧,饭凉了。”

武匀听话的认真搪塞盘中餐,低头间眼光扫过餐厅里的镜子,他和景宁的影子很融洽。他突然极其的想用“亲密”这个词形容,但终究以为连“套用”和“借用”都牵强,不禁乏力地摇摇头。

饭后途经超市,武匀要进去,景宁因为想买个新的热宝,就一同去了。武匀把架子上的工具一大包一大包的往推车里扔:果冻、饮料、海苔、话梅……

景宁看得瞪目,是要买给女朋侪吧,可是也太多了。

琳琅满目的货架上一排排的巧克力让武匀发呆,于是咨询景宁,“哪种好吃?”

“我只吃这种。”景宁指着dove。

“为什么?”

“这种巧克力背后有故事。”

武匀可笑,“它很特别吗?”

“这几个英文字母是一句没有问出的话。”景宁拿过一块递到武匀眼前,整洁的浅粉色指甲划过上面的字母,“你试着拼一下,猜到了吗?”

武匀的嘴张了几张,实验着拼读,终究是不得要领,一脸茫然。

景宁笑,悠悠地说着,更像在回味,“do you love me?”

玄色镜框后武匀的眼光突突的抖了几下,闪电般地看向景宁 。

景宁低头摸着巧克力灼烁的包装盒,很是喜爱,“这是个凄美悲悼的故事。爱上了公主的小厨子为公主和王子的婚礼做糕点,他在糕点上做出这四个字母:d、o、v、e,可是同样爱着他的公主没有猜出来,两人失去了最后一次广告的时机,以后天各一方。厥后小厨子做出了这个牌子的巧克力,晚年他遇到公主时才知道,他的爱人漂浮一生。唉,人哪,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景宁对武匀推销着手中的巧克力,像个热情的导购员,“实在主要是我喜欢它的口胃,向你推荐。”

武匀连连摇头,敬谢不敏,“我买此外。”

他推了车就想往此外专柜走。景宁知道他是怕引起女孩子的误会,居心逗他,笑嘻嘻的对着他背影高声说:“如果你送每小我私家好几块,就不会有人会错意了。你不是那么抢手的吧?”

“也对,预计我们公司那帮玉人也喜欢这种小资调调的工具。”武匀说,然后也不看口胃,哗啦啦的拿了许多。结完帐武匀拎了两个大包满载而归,临分手时喊住景宁,把两块dove巧克力塞进她松垮的外头口袋里,“晤面有份。”

景宁很开心,“多谢多谢。今天对你是又吃又拿。什么时候有时间?早就说过要请你用饭的。”

武匀想了想,“明天吧,你有空吗?”

“好。”

“一言为定。”

武匀回了楼上自己的楼层,内里灯火通明,放着喧嚣的电音舞曲,十多个年轻人热闹特殊的蹦着扭着叫着,正玩得兴奋,颇有群魔乱舞的阵势。

武匀一时还以为办公室改成舞厅了,“放这么高声音,一会儿物业来找你们,明天老总知道了看不收拾你们!来来来,吃吧吃吧,休息一下养养神。”

不待他说完,一群饿狼一哄而上。武匀手中的两个大包瞬间被哄抢一空,两个大塑料袋已经瘪瘪的,被当成了垃圾袋。他一下子两手空空,想喝口啤酒解乏还得再去抢回来。不知是谁把蹦迪舞曲换成了轻音乐,用餐气氛变得舒缓优雅。

有人舒服的叹息,“逍遥啊,要是吃完直接回家睡觉不用干活就完满了。”

连忙有人出来制止这种**的想法,提醒现实,“做梦,武副部长的工具哪有那么好吃?是不会让你白吃的!”

虽然也有谄媚的家伙,“不错啦,要是正部长在只怕连这也没有,直接把你们熬到死。是吧,武副部长,谢谢你的鲜味。”

武匀的部门以致全公司上下,都习惯把市场部两个部长“正”、“副”的头衔清晰响亮地叫出来。一是因为正部长喜欢这样被强调一下,再者各人也是开武匀的玩笑:你这么辛苦的累着,不也就是个“武副部长”?只怕还要一直“副”下去。谁让“正部长”是老总的亲胞妹,还没脑子当不了副总,有干一辈子“正部长”的意思?

武匀站在窗前吹夜风。他手中的啤酒是景宁挑的,她选啤酒的水平可是很一般,不切合她“酒神”的名头。武匀轻啜一口,看着夜色和灯火浅笑不语,由着手下人信口乱说。

他的助理过来,“你不在的时候正部长打来电话找你,语气特别欠好,像是要找贫困。我说你没来得及吃晚饭,出去用饭了,她让我通知你马上回电话。我想让你吃个牢靠饭,就没告诉你。”

武匀的悠然被打断了,皱眉,“你应该告诉我,没问她找我什么事?”

“问了,她没说。我猜是白昼谁人分销商告你黑状了。真是没天理了,恶人先起诉。”

武匀点颔首,“知道了,你忙去吧。”

武匀没有连忙回电话,他想把盛情情延续到喝完啤酒。但正部长的耐心显然等不到他享受完,电话打到了他手机上。武匀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才接通,刚“喂”了一声,那里已经再发威了,“怎么不回电话,我和客户等你半天了!为什么客户投诉你态度恶劣?这是北方最大的分销商,他让你赶赶工就不行?客户至上你忘了?”

武匀厌倦的揉着眉心,“他想今天就要,那不行能。我跟他解释过,三天后做出来已经是最快了,这两天所有人都在赶做投标书……”

“我不听你解释,你应该协调各部门,可以找其他部门资助啊!”

“我一个小小的副部长协调不了。”

“你协调不了怎么不向我汇报,自己就做主了?事情就这么拖着?”

“我找不到你……”武匀已经懒得再说打她手机不接,而秘书说她不知道和谁约会逛街美容去了,基础没法找。

正部长显然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自己,抢白道:“你的捏词就不用说了,这个客户是大客户,这件事也关系到公司的效率和声誉的问题,我已经允许明天就把他的事情办妥。”

武匀语气硬了,“我办不到。”

正部长气了,“岂非你要我去找董事长,让董事长来给你下下令?”

“董事长下下令我也办不到,你可以来公司看一下我们是怎么加班熬夜的。”

“你……”

武匀可以想见她此时柳眉倒竖的样子。他和这位上司的冲撞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的态度从来都是无可挑剔的不温不火,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我已经不听你的了,言语上就让一让你吧,别把你气坏了。”

但这次武匀被分销商和正部长的嚣张气到了,尤其这两天为了分奖金闹得不愉快,又加上积怨,武匀不客套的回敬她,“如果你能把部门的奖金多分给我手下人点儿——不用多,你拿三成我们拿七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一小我私家就拿一半,我想各人也许委曲能同意给他加加班。”

正部长一下就被噎住了,气得无话可说,最后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武匀!你完了!你等着!”说完就摔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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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匀轻轻地把手机放在桌面上,闷闷地看着一大堆的文件,忍不住冷笑,拿正部长的话问自己:“我完了?”

他不禁又摇了下头,“都是女人,怎么就不能学着别人勤奋起劲点?”

他想到了景宁,她放了别人下班自己熬夜。心头忽的一动,武匀拿起手机查通讯录,景宁公司石部长的电话号码他还真存在手机里了。去景宁的公司做部长,当景宁的上司,旦夕相对?

武匀的心里长了草,想着到时的情境……

犹豫良久,他照旧摇摇头——不妥。他不太想当她的上司,只想做没有利害关系的朋侪。

武匀回到大办公室同各人一起加班。外面竣事了聚餐,已经是紧张有序的事情气氛了。他走到做着最重要环节的女孩身边,“我醒目什么,付托吧。”

女孩子红了脸,“不用不用,实在你不用跟我们耗着,回家休息吧,我们干完以后就该你大忙了。”

“那怎么行?我帮你校对报价单吧。”武匀拿了表格到一旁认真的看,女孩子看看桌上dove巧克力亮晶晶的袋子,唇边的笑意也亮晶晶的。

景宁此时也在啃巧克力,甜而微苦的润滑感似乎能填满白昼的干涩,心情也变得柔软。她给楚端打电话,一直在占线。

“忙成这样?”她皱眉头,再给格日勒打电话,想聊会儿天。不想接电话的居然是章博,景宁开着玩笑,“章博啊,我不找你,格格呢?被你气跑了照旧在做老妈子?”

默然沉静良久,那里的章博失声痛哭,“格日勒病了,乳腺癌……”

格日勒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病情的,甚至比景宁都晚。

她到现在还在忏悔,那天不去医院体检就好了,这样就不会知道自己有病、不需要动手术、不需要被医生像折腾实验小白鼠一样的折腾,她可以继续从前一地**毛的生活,虽然琐碎烦乱,可是不用恐慌,不怕失去。

那天章博陪她从医院回家就出去了,直到深夜都没回来。格格打他手机,却是公公接的,说章博喝的酩酊烂醉陶醉,回了公婆家,让她不要担忧。格格心里感应一阵异样:这样的电话一般都是婆婆接的,今天怎么换了公公?她没多想,给儿子洗了澡,用爽身粉把小工具扑成香喷喷的肉团,搂在怀里睡了。

她不知道的是,公婆家里章博睡梦里都在流眼泪,公婆两位老人默然沉静相对,在客厅里坐到深夜。接下来的几天,格日勒被种种理由编排着送去医院做种种检查。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了欠好的预感,但问医生、问章博都问不出实话来,只说是乳腺上长了肿瘤,没什么大问题,要做一个小手术。直到章博说要带她去外地的肿瘤医院,格格就什么都不再问了。

约好了手术日期,两人从肿瘤医院里出来在一家小面馆里用饭。吃着吃着,格格的眼泪就往面碗里掉,章博红了眼睛,“医生说你的病发现的很早,很乐观……”

“你别劝我,我不想听。”格日勒凶狠的用胳膊擦掉眼泪,呼噜噜的大口吞着面,胳膊上一条细长的泪渍明晃晃的。

吃完饭,格格走出头馆,站在暖阳底下不想走,眯着眼睛想看清太阳。章博搂着她陪她站着。格格呢喃着说:“我要是死了,你就给儿子找个好点儿的后妈。”

章博抑制住哽咽,“你要是长寿百岁,我就给你当一辈子西崽。”

“为了这个我也得多活几年。”

“格格,你有我在。尚有,为了儿子你也得坚强,你是母亲。”

“我知道,会好的,我没那么倒霉!”

景宁在格格手术后恢复期的时候请了假去看她。在机场候机时,排椅扑面坐着一对小情侣,还都是大学生的容貌,显然是闹了别扭。女孩子红着眼睛低着头,肩不时一耸一耸的;男孩子摆明晰不想哄她,更不在她身边坐着,皱着眉不耐心的在她四周转。也许是望见眼泪心烦,厥后他爽性躲到远处看壁画去了。女孩子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一块块的用着纸巾,长长的黑发遮住窄细的肩颈,也遮住泪朦朦的脸。

这一幕让景宁想起了三年前的一天,她在挤挤挨挨的火车站里送格格去南方找章博。

景宁蹙眉思索,想找到那时的格格同眼前的女孩有哪些相似的地方,想来想去,唯一的相同之处或许也就是都被心爱的男孩子冷落吧。格格其时是意气风发、意气风发的,只背了一个双肩包,兴冲冲地跳上了火车,从窗口探身世来对景宁用力地挥舞着双手,高声喊:“看我把他抓回来!”

格格走时精挑细选的穿了章博最喜欢的红色格子裙,黑压压的人群里鲜艳醒目。送站的景宁对她这句话很不乐观,但照旧勉励的笑,挥手,送她远行。

眼前机场里低声啜泣的女孩子一身素净的白,我见犹怜的柔弱。纸巾用完了,她哆嗦纤细的手在随身的小包里乱翻着。景宁递已往一包纸巾,女孩子看她一眼,接事后颤声说了“谢谢”,继续掉泪。

景宁很想对女孩子说些什么,或者勉励或者劝阻,最后她照旧忍住了,不让自己去做讨人嫌、送忠告的前辈。所有的提醒和申饬都是白费,路要自己走过、摔过才知道前面是什么,有时走出来的路会让所有劝阻的人惊诧不已——这是格日勒教会她的。

大一入学的那年秋天,章博完全是以书呆子的标本形象入学的。格日勒则同她的名字一样,是“草原的光线”,风风火火的热闹焦点。格日勒最讨厌、最腻烦的人就是无论做什么总比别人慢半拍的章博,时不时的还捉弄取笑他,学着他文邹邹的腔调引经据典。可是,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章博偏偏喜欢被格格修理,一板一眼的书生居然是班里最先开始“抢女生”的男生。谁也不知道最后木讷的章博是怎么软化与他水火不容的格格的。问格格,她神秘且自得地笑,“这就是先进带后进,配合进步。”

两人欢欢喜喜的热恋了四年。结业时章博本校读研了,格格回了家,天各一方。双方的怙恃也在起劲拆散他们:章博家里想让他考博、出国,格格怙恃要她事情、完婚,他们还真就听话的分了手。那段时间格格和景宁险些一天一通电话,互诉怨言,说的都是无可怎样的生活和事情。唯一有兴趣的就是格格会拿相亲时遇到的形形色色的男子开涮:胖的、瘦的、老的、少的、摆谱的、结巴的……形形色色的人都被格格的利嘴说的笑料百出,没有一个正常的。而末了,她也总会加一句,“我想章博了,谁都没他好……”

格格今生做出的最起义的事情就是和家人吵翻天后,辞了事情捏词说要回学校考研,一小我私家背了行李就找章博去了。

可是章博完全体会不到失去格日勒的伤感,他还生活在校园里,有更漂亮的研究生女孩追他,柔情似水的女孩让尝惯了格日勒“暴拳”的章博新鲜不已。当格日勒突然泛起在他宿舍楼下时,章博身边正随着新的女朋侪,三小我私家都被惊到了……

格日勒那天是哭着脱离的,可是却更发了狠,在学校四周租了屋子,开始找事情,坚决不走,开始倒追章博。

其时所有的同学都不看好她:章博的女朋侪是同班研究生,你这过了气的“下堂妻”没事情,没学历,你知难而退吧。

景宁记得有次出差时经由学校,为了格格的事去找章博。两人谈了整整一下午,景宁费尽口舌。章博刚开始还对她很客套,厥后爽性默然沉静了,摆明晰不想听,态度从始至终很坚决,“如果为她好,你就劝她回去吧,不会有效果的。”

这话传到格日勒耳朵里的时候,格格吃着冰激凌,全当没听见一般,“我就认定他了,休想两句话就打发我走。我要奋战到他完婚那一刻——或者站在他身边当新娘,或者和他的喜酒祝他新婚快乐,死而无憾死尔后已死不悔改!”

这样的纠缠最终却是把章博的耐心耗尽了。为了甩开她,章博升博时同女朋侪一起报了南方的大学。他们去南方联系导师的时候,格格一路追了已往——穿着章博曾经最喜欢的红色格子裙,然后惨败而归——章博当着他现任女友的面,用一个书生能说出的最伤人的话把她骂走了。

格格回来的谁人夜晚在景宁印象里至今都是殷红的血色:红色的裙子、红色的血、手腕上血红的伤口,把她身体里的鲜活和热情一点点的流淌出来,像是要把她的灵魂放空。唯有她的人是苍白的,疲劳的闭着眼睛,泪痕弯曲,比脸更白。

景宁和两个同学守在抢救室外看着白大褂们进收支出的时候,章博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医院,见到守在门口的景宁一下子就瘫倒了。那是景宁第一次望见男子流泪,哭得像个孩子,“我就知道她会干傻事,我再也差池她凶了……”

如今,在章博和格日勒完婚的第三个年头,景宁第二次听到章博哭,声音比当年更压抑、嘶哑、也更伤心,说着他的妻子得了不治之症。

经不住这些回忆的折磨,登机后景宁把一本杂志掀开了盖在脸上,泪水湿了铅墨的纸。

到了章博家,推开门就看到格格坐在沙发旁的藤椅上晒太阳,她的腿蜷在椅子上,身上搭着一条白色的绒毯,一副很怕冷的容貌。格格对进门的景宁抬抬手指尖,说:“我就不起身迎接了。”

一句懒洋洋的笑话让景宁心里瞬间就踏实了,格格在她眼里又只是格日勒,而不是病人了。她笑起来,说:“亏了,我应该等你活蹦乱跳的时候再来,让你好好招待我。恢复得怎么样?”

格格颔首,“大鱼大肉地吃,吃得好累。”

景宁坐近了想好悦目看她的气色,却发现她胸前的一侧衣襟平展。景宁眼光急遽划过,不敢在那里停留,怕勾起格格的心事。格格偏就是最敏感这些的,低头看着那一半平展,一动不动的眼光就虚了焦距,喃喃的说:“不完整了……”

她坐在窗前,云层里穿梭的太阳把她在明暗的光影间拖来拽去,格格渺茫到柔软的眼光定格在光影交替的斑驳间,有岁月静好的安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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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去握她的手,格格竟比她这个刚从外室进来的人手还冰。格格回握她,两人相视一笑。

慰藉勉励的话景宁一句都没说,对于格日勤,说过的、听到的,一句许多了。

章博正好带了儿子胡来,门刚打开一条缝,儿子就跑了进来,不足一米的白胖小子口齿不清地喊着“妈妈”,径直往格格怀里扑。格格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光华灿灿。章博怕他扑已往撞到格格的伤口,紧迫几步拽住儿子后背的衣服,把他揪住,“别跑,小子!”

景宁上次见这宝物照旧他刚出生的时候,裹在襁褓里闭着眼睛皱着脸,只会咤嘴巴,如今已经是生龙活虎一个小肉球。她笑嘻嘻地凑已往,手指戳戳他的小双下巴,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家伙起劲昂起头看她,带着几分不满,脆生生地说:“你连我都不认识?我就是章宝物。”

章宝物一派大人物的范儿逗得所有人都笑了,小家伙被笑得欠盛情思,把头埋进妈妈的怀里任谁也叫不走。章宝物炫宝一般地把小胖手里一根短短的干树枝递给格格,唧唧哝哝地说着什么,景宁一句都听不懂。

章博蹲在儿子屁股后面给他脱小棉衣,随着做翻译解释给景宁听,“楼门口捡的,说要给他妈妈看。我说脏,扔了吧,他不甘,还打我,又哭了一鼻子,没前程……”

格格则满心欢喜,兴奋地拿了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夸张地张大眼睛,比获得钻石还兴奋新奇,“哎呀,真漂亮呀,谢谢儿子……”

妈妈的笑和夸赞让章宝物获得了庞大的满足,小脸笑得放光,像极了丰满的红苹果。格格的手和眼迷恋在宝物胖嘟嘟的面庞,小屁股和手上,这里揉揉那里捏捏,不愿离去。

景宁看着这一幕,心里发堵,找了个帮章博的捏词去了阳台。章博正在给花浇水,轻拿轻放地小心翼翼,一滴水都没有洒在地上,远没有当年打碎实验室蒸馏器的大刀阔斧。这个在教研室里最有学者气质的博士如今也成了婆婆嘴,在格格和家人眼前缄口不提妻子的病,只要遇到亲近知情的朋侪就不停地说,基础克制不住,家庭主妇一样地琐碎唠叨。景宁悄悄地只听不说,让他讲个纵情。

“……格格总说我对她欠好,平时买个礼物买束花,过个生日那就是好了?好欠好得看要害时候不是?遇到事情也只能往前走,想太多没用,影响心情。格格这点就很欠好,总以为木日来临了似的,天天抱着儿子流泪。所以我就把儿子送出去了,天天让他回家待一会儿,省的她望见章宝物心思太重。她不说我也知道,她担忧我嫌弃她得的是这种病,怕我甩了她,怎么可能嘛?纯粹是电视剧看多了,男子都被这世道丑化成什么样了?”

他不禁又是一声叹息,连连摇头,“唉,病长在她身上,她肯定想不开。我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接下来还要化疗,受罪啊……”章博一声三叹,仔细地用棉布蘸了水擦橡皮树肥厚浓绿的叶片。

章博的毛衣袖口有一粒米,应该是中午洗碗时沾上的,已经干硬,可以想见他做家务的鸠拙。

景宁以为章博像是变了小我私家,或者说她从未真正认识这位老同学。一种迁就的情感油然升起。景宁曾经恨讨厌章博,虽然支持格格追求他,还在婚礼上送了祝福,但她打心眼里盼愿格格中途移情别恋。

在景宁眼里,章博是个不够果敢坚定的人:他当初放弃格格还绝不转头的事情是不行原谅、不行忘记的;而脱离厥后的女友再转头找格格,虽然让各人以为他还算有情有义,但对厥后的女友也算是对不住了——他的优柔寡断让两个女人吃够了苦头、在婚后,他享受着格格的支付而没有体恤和感恩,对格格的情感更像是带了恻隐和赐予的优越。

这些都让景宁打心眼儿里对他有意见,甚至在来的路上还在咒骂着章博:格格的病都是你害的!

但此时看来,这个被格格硬追回来的男子本质也是温情细腻的,会像呵护花卉一样照顾他的妻儿。

景宁隐约间明确了,为什么把男子说成是女人的归宿,为什么怙恃把女儿嫁给好男子才肯放心——不是为了衣食无忧,只是希望在无助的时候有一副忠诚可靠的肩膀让女人可以歇一歇,让她有再站起来向前走的气力。上苍对格格究竟是眷顾的,她为之痴癫疯狂的男子在病魔降暂时全心全意地守护她。她是幸福的。

虽然总有种凄凉的感受,格格这病想来是在她遇见章博时就注定埋下了的。得与失之间真是一笔算不清的帐,不算你愿不愿意。

景宁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握章博沾了土壤的手。章博一愣,不明确地看她。这么近的距离,景宁看到章博的眼角已经有鱼尾纹了,泛着青色的眼袋是没有休息好的抗议。她轻轻地捏下他袖口那粒剩饭,碾在指尖有些咯手。对章博笑笑,她轻声说:“白头偕老。”

章博怔怔的,人未说话已经动了情,喉头上上下下的,理所虽然地回了一句,“她是我妻子!”

这句话有些硬气,似乎在说:还轮不到景宁你这个外人来托付格日勒的事情,他章博和格日勒才是一家人。

这语气如若换平时说的话,听到的人多数不会舒服,也许还会生气,但此时听到则满室继续。景宁点颔首,笑着自责,“我说多余的空话了。”

阳台上很清静,黄昏温暖的阳光照着几盆旺盛的花,花叶上刚浇过的水搜集在鲜亮的绿色叶尖,盈盈欲坠。客厅里传来格日勒和章宝物细细碎碎的笑声、儿语、章博听着听着,就笑了。

景宁也微微地笑了。她相信,眼前的茉莉、马蹄莲、扶桑花,经由这个冬天后,明年还会蓬勃盛开的,花香满室。

chapter11 借屋子吧

从格日勒家回来,景宁面临望不到头的事情,生了无数厌倦的心,原来就面目模糊的生活越发生疏了,那些起劲支付之后收获的工具全然失去了追逐的意义。夜晚,她伏在窗前仰望星空发着呆,任凭桌上的电话和手机此起彼伏地响,她就是不接,只以为和天地生死相比,一切都是眇小虚无:加班、事情、奖金、前途、情感……过眼云烟而已。

这样的心境里,她只想见楚端。章博说格日勒的那句“她是我妻子”这些天萦绕她耳畔,震撼着她,怎么都放不下,婚姻的意义也从执法关系升华到了浓墨重彩的田地。她从来没有过地希翼着,在某一天会有人这样称谓她。这小我私家,她希望是楚端。

景宁给楚端打电话。楚规则在陪客户寻欢作乐,找了清静的地方接她的电话,“去看格日勒了?”

“去了。”

“怎么样?”

“病情挺乐观的,格格也很坚强。她的坚强是装出来的,章博说只要肯装就比不想坚强。”

“那就好。”楚端也放了心,“同学们都知道了吗?”

“加贝,大国,许多人都去看她了。我把你给她的钱放下了,说你过几天会去看她。”

“有时间我陪你一起去吧。别伤心,她会好的。”楚端说。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放下电话各忙各的。

景宁茫然的心思并没有因为这通电话豁然开朗,郁闷依旧。她无辜找事,翻着桌上电话的未接来电,有武匀好几个电话,便回拨了已往。

武匀再次被景宁忽悠了。那晚深夜加班时景宁说第二天要请他用饭,他第二天从早餐等到午餐、晚餐、夜宵,效果景宁爽了约。过了两天,他实在等不及地来公司找他,才知道她请假去了外地,武匀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这顿饭也就算泡汤了。昨天他知道景宁回来了,忍了一天,给她整理事情的时间,今晚便追着打来了电话,理由是和景宁商量过年组车队回家的事情,约他第二天午餐时详谈。

可是第二天武匀发现,景宁对这件事情的热情已经显着降低下来,一直都是他在说,她没有好奇、没有疑问,总之没什么兴致。武匀还特意把电脑带到餐厅来,给她详细先容途径的蹊径、都市、风物。特产和历史,像旅游公司热情推销的导游。景宁则像岑寂的消费者,听完后礼貌地笑笑,一句“你费心了”,便没了下文。

武匀察觉都爱了她的客套和疏远,看来景宁已经忏悔同一帮子未曾碰面的人远程奔忙了,便给她找台阶下,说:“实在回家过年就是放松休息,开车虽然有趣也确实辛苦。你看吧,要是决议走,出发前再联系我。”

这话说得倒像武匀是提倡人,景宁则是被招呼者了。景宁明确是自己的冷淡让他这么委婉,于是解释,“实在我是等不到过年就想见见家人了。”

武匀不禁侧目看她,这句话不像是景宁说的,她不是轻易流露情感的人,照旧对他这个半生不熟的男子,看她确实消沉,武匀问的随意:“被什么事攻击成这样了?”

“生老病死吧。”景宁懒懒地扒拉着盘中餐说。

武匀看着她沉吟良久,说:“你这是综合征,是病,得治。”

“病?”

武匀站起身,“走,我带你去看病。”

景宁真的随着他走了,可是武匀没带她去什么医院、心理诊所、康复中心、理疗店,而是带着她去爬山。隆冬时节的山野一片荒芜,衰草枯木、灰石黄沙、落叶凋零。

景宁忏悔得不行,“不爬不爬,回去上班了。”

武匀已经顺着山道向上走,“山顶有位世外高人,普度众生的,不想见见?”他径自顺着山路转个弯,干枯的枝丫遮遮掩掩,偏差间能看到他灰色的棉外套在向上走,速度还很快,那样子,就算景宁此时下山他也禁绝备送他回去了。

送他的“世外高人”说动了心,况且司机不走搭客无法返程,景宁只得追上武匀走进冬日萧条的山林。

“现如今的爬山只能说是爬坡,”武匀只以为不够经心,“这山也没什么挑战,应该徒步去神农架当回背包客,遇到大脚怪什么的还刺激点。”

饶是上坡路,景宁也走得费劲,冬天被室内暖气养得发酥的脂肪良久没被充实调动起来了,都长成了懒筋,走长了路都以为脚筋被身着,尤其是她还穿着高跟鞋。

两人的鼻息都被呼出的白蒙蒙的雾气笼罩着,景宁微喘着说:“我以为……你的车……完全可以开到山顶。”

武匀不认可地直摇头,鼎力大举地坐着扩胸运动运动筋骨,“你照旧运动运动吧。”

“走”到山顶,景宁出了一身薄汗。她摘掉围巾和帽子,如饥似渴地找了块巨岩靠上去歇着。光秃秃的山顶上连个亭子都没有,四下眺望,更不见武匀说的什么庙,“又上了你的当了,你那‘世外高人’在哪儿?”

武匀蹲在山顶,望着山脚下灰蒙蒙的都市轮廓,有种鄙睨一切的悠闲和傲气,“你现在就是世外高人了——都市之外,站在高端。”

景宁被他气到,“狡辩。”

武匀在捡碎石,瞄准一棵树上最后一片枯叶训练投掷,叶子高而飘摇着,他总是打不中。景宁远远地看着,就想到了谁人《最后一片落叶》的小故事,牵枝连叶地,就不祥瑞地遐想到了疾病和死亡,又想到了格日勒,禁不住蹙紧了眉头。而正试图把那片叶子击落的武匀,在她眼里也变得残忍冷漠,她语气不太好地说:“非要让它落下来你才开心吗?”

武匀正要扔出石子的手顿住了。看着景宁,他丢了石子拍掉手上的沙土,走过来挨着坐在景宁倚着的大岩石上,“看来确实不太兴奋。来吧,说说,是升职的时机被人抢走了,照旧丢了钱包?”

“这些事情我已经不体贴了。”景宁说,她低眉微叹,寒凉的微风拂动顺直的黑发,一副难堪的温顺摸样。玄色宽大的外套裹紧在身上,意料的褶皱越发显得肩腰消瘦,阴沉的冬天也更让她多了忧郁。

武匀真想陪她就这么坐下去,安平悄悄,不问不说话,天大地大只涂抹两个,也只是坐着。可是正午事后,冷气一分甚过一分,武匀不忍她着凉受寒,问:“遇到了什么事?”

“没什么,拿别人的事情感伤一下。”景宁叹气,“只是越来越以为没什么事情是放不下的,也没什么是值得拿命去坚持的。这辈子像是能一眼看到头,每一年的自己在干什么都能猜到,好没意思。”

武匀笑了,“怎么老气横秋的,别以为自己看到了一辈子的路,谁知道明天你会遇到谁,人生随处是意外。

武匀的语调一直是不疾不徐的节奏,他的话、他的声音都有让焦躁的情绪徐徐踏实安宁下来的沉静和宽厚,”平平庸淡的每一天实在都过得不容易,况且一辈子那么久。世界在变,自己也时刻在变,总以为自己和周边不那么容易相同,心情和愿望被现实打压得很厉害。你这是偶然困惑一下,阶段性发作,我也经常这样。“

武匀的话总是清晰明晰,景宁没什么可再说的,心里越发空落落的,她的小情绪照他的话说来更是没什么意义,”你说的很对,无非就是那么些事。“

“想和我说说你的心事不?不利便就算了。”

“没什么不利便的。”景宁重新讲起了格格的故事。故事很简朴,远没有亲历时惊心动魄,“……我走那天格格对我说,她得了病才觉察章博也是爱她的,但她特别讨厌这种磨练的方式。”

武匀听完也是一阵唏嘘,“有些惨烈了。你一直看在眼里,又是你的姐妹,赶出肯定差异。有时机很想认识下你说的格格,真是令人佩服的女孩,许多男子都未必有她勇敢。”

“等她病好,我带你认识他。”景宁说。

武匀的手落在了她的肩上,稍加气力沉了她的肩,这是一种勉励。景宁心领神会,转头看他,笑笑,有谢谢的暖意。

对视之间,武匀模糊失了神,搭在她肩上是手就变得有些异样了,落上去时照旧自然而然,此时却像是被烫到,撤不得,留不得,骑虎难下。

景宁不知道他这份激动,老实地说道:“谢谢你陪我,在这里居高临下,心境也能宽阔。”

武匀徐徐收回那只依然麻木僵硬的手,掩饰地笑笑,“我以为是你我能谈得来。若你带了一只鹦鹉来看景,未必有什么收获,只怕被它叫的更饭。”

景宁笑了,颔首称是。时间不早,两人下山。武匀没有像上山时那样把景宁甩在不远不及的身后,放慢了速度和她并肩往下走。景宁冷不丁打了两个喷嚏,武匀警惕地看着她,很是自责,“糟糕,吹风着凉了。今天爬山是个错误,怪我怪我。”

“我厉害着呢,哪儿那么容易就伤风了?”景宁嘴上这样说,照旧把脸藏到围巾里取暖,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呼出的气被围巾盖住,落在睫毛上结了霜。

.

武匀看着她可笑,“别硬装,你在我眼里啊,从来就不是什么‘白骨精’。”

“哦?那是什么?”

“不外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七情六欲齐全。”武匀说,说完徒然以为这句话对于他们现在的关系有些深了,忙得转移话题,“过年你还开车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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