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2/2)
于是今日县衙里各家卖粮的报价一个比一个高,生怕报低了价格给摊派上了任务。有一家种粮的大户犯浑,当堂报到了每担三贯八百文,比县城里零卖的粮食还高出一长截,被于大人当众怒斥,痛骂其不为朝廷分忧,只想着中饱私囊发国难财!众人求情也不顶事,当堂便打了十板子。
“说到底还是少了个忠字,对朝迋的忠心,此事不可说说便算了,李大人回头得查查他家的税赋缴纳得如何?有没有偷漏?有些人不知厉害深浅,我们身为朝廷命官就得治!要不一个朗朗乾坤从何而来?”于公说得大义凛然,那个大户又痛又恼憋得一脸紫涨,连连扣首告饶。
于大人不再看他接着道“虽说现在粮价着实涨得厉害,只要出门看看便知,这也是事实,是有目共睹的。但各位定要本着一颗公心,有些许微利或是保本便可以了,绝对不许在官府面前坐地起价!如若那样,本官绝不轻饶!李大人你说是不是?”坐在侧首的李会听了,连忙起身拱手道“还是于大人英明,大人说的甚是!”于知县捻须笑着点头,又看向侧立的徐辩,徐辩道“报价继续。”
最终,本县最大的粮商合盛粮行,以每担两贯三百文的“低价”中标,包销由官府采购的七千担粮食,占官府全县囤粮总数的七成!其余三成则由另几家分摊。至此,本县粮食收购的差事得以圆满完成!
三日后 ,在合盛后院的堂屋内,周道、徐辩和老张正算着帐目。此番收粮,周道下手的早,早在秋粮刚开始丰收上市,他便开始大宗购进,那时候官府收粮的文书还未下发到地方。是以他前后期相加的平均成本在每担一贯三百文左右,略高于往年秋收的粮价,其中最终脱手卖给官府的七千担,是每担两贯三百文(注:此时每贯不是按千文计算,而是每贯九百文,在真实的历史中每贯多不足千文),这样他每担净赚了一贯,从这笔买卖中总共赚了七千贯。
县衙很实在地只配了五百贯的交钞,粮食一入了库,总钱款共计一万六千三百余贯,在扣除了抵押借来的八千贯后,周道还剩下八千余贯,这其中包含了他自己垫付的一千多贯。有银有钱即行拔付,充分体现了公平与效率,的确是实在。
官府征粮这单买卖做成,赢利七千贯,先扣除交钞五百贯,余六千五百贯。按照当初的约定,总共抵押粮食借款计八千贯,月息五分,不足月按月算,这一部分得分给于大人四百贯利息。六千五百贯再扣除这部分利息,余六千一百贯。说好的官府征粮的利润是对半分,即分出六千一百贯赢利的一半,三千零五十贯现钱,和二百五十贯交钞。即此次于大人最后得现钱三千四百五十贯含四百贯利息,另有二百五十贯交钞。合盛粮行从这笔交易中分得三千零五十贯现钱,二百五十贯交钞。
“谋划了这么久,这么多人,这一大通忙活,好多人工还没算进去,到头来得利最大的还是官老爷。”周道有些自嘲地笑着,“他们嘴皮子上下一翻,哎!便能操人生死。”徐辩默默地听着,过了会儿才说“若是没有他们的,哪儿有你的份儿?”“那倒也是。"周道点头,随即扬眉吐气道"我们这次也赚翻了,哈哈!”三人都笑了起来。经过此次运作,合盛的资产翻了一倍不止。
当日起,合盛粮行不再收粮,反而加快卖出自囤的粮食,又增加了对州城粮食的运量。他们全部撤回各处场镇上收粮的伙计。几日后粮价开始下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