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2)
自从肃王妃忽然去了天成观,受熙王赵永慕点拨之后,应怀真虽百般自我安慰,却终究担心肃王妃一个不留神真的瞧上了她倘若忽然来府内提亲又该如何是好
因此自从打醮回来,应怀真心里一直绷着根弦,每每听说外间有谁来府里,都觉一阵恶寒,简直风声鹤唳,提心吊胆了许久,又暗中想了若干应对法子,五花八门,不能尽数。【】
幸好她最近调香的爱好渐趋正经,到底有点儿事磋磨着,胡思乱想的时候倒也少些。
这一日,正在摆弄香料,忽然听外间小丫头说“表舅爷来了”,应怀真心知是郭建仪回京来了,心中一阵欢喜。
刚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见郭建仪掀起帘子走了进来,应怀真忙让了座,又叫快些上茶。
顷刻,秀儿端了个定窑的白瓷点梅花茶盏,奉了茶上来,便退下去了。
应怀真笑道:“小表舅几时回来的先尝尝这茶。”
郭建仪本无心吃茶,听了她说,才端起杯子,忽然嗅到一阵沁然清香,不由一怔,将杯盖拿起,却见泡得是青茶,上浮着几点儿雪色梅花。
郭建仪端量那梅花漾在水面之态,便笑道:“好巧的心思,又是你想出来的法儿”
应怀真便道:“哪里敢说是我想出来的古人早有所为。只尝尝好不好,润润喉也罢了。”
郭建仪果真吃了一口,只觉那香仿佛也绕入心头,瞬间神清气爽,似能解忧般,便道:“果然是好。”
应怀真打量他脸色,却见似有些憔悴,便知他外头的活不轻快,就道:“在外头这些日子,必然吃苦了呢”
郭建仪将茶杯缓缓放下,便道:“这差事自是如此,说派出去就半点不能马虎,本还想等着你的病大好呢可喜好歹是好了。”
应怀真道:“我病的稀里糊涂,等好些了,才听说你就出京了,一向也没多谢。”
郭建仪见她又提一个“谢”,便说道:“其实也不与我相干,这件事多亏了唐侍郎”说到这里,就略停了停,又垂眸喝了口茶。
应怀真嫣然一笑,道:“唐叔叔自有唐叔叔的情,小表舅也有小表舅的情,难道还厚此薄彼不成,我心里都是感激着的。”
郭建仪便也微微一笑,忽然看到桌上堆着种种香料,各色物件,便道:“才好了,又在摆弄什么这个阵势倒像是打仗一般,可累不累呢”
应怀真正是给他调香,然而未曾做成之前,却并不想就泄露,若是做的不好可怎么样呢于是只道:“胡乱弄着玩儿罢了,整天闷在家里,闲着只是发慌。”
郭建仪便不再看,只问道:“听说先前跟着老太君去了天成观那肃王妃也是见了你的”
应怀真听提到这件刺心之事,便没了笑,低头道:“我也不知是怎么了,忽然要见我。”
郭建仪沉默片刻,复问道:“果然不知她的用意么”
应怀真听了这句,便抬起头来,目光相对,就明白郭建仪是知情了,当下复又低了头,默默地只说道:“你是不是哪里听说了什么我隐约知道她的用意,这些日子心里正烦着呢”
郭建仪听见了,就笑了笑,道:“这样说来,你是不想当世子妃的”
应怀真听了这话,不免想到熙王所说,便有些恼道:“怎么你也这样说当世子妃又什么好的,谁爱当谁当去,只别找我。”
郭建仪见她满面烦恼,便探手将她的手儿一握,道:“不必如此,不过,看你这般,我倒是放心了”
应怀真诧异,便抬头看他,郭建仪忍着笑,便说道:“你不用担心,世子妃你是做不成的,我刚得知的消息,说是你跟世子的八字儿不合”说到最后,便终究挑唇笑了。
应怀真听了这话,双眸陡然明亮了几分,反握住郭建仪的手,急切问道:“小表舅,你这话当真可别哄我”
郭建仪扫一眼她的手,却见手腕上戴着个白玉镯子,镯子有些圆大,她的手腕又瘦,一管玉腕便显得孤零零地。
郭建仪点头说道:“这种事怎会哄你呢若然有假,我自有法子让他们再饶了你,只定别人去,这样说你可放心了”
应怀真听了这话,喜的无法言语,拍手笑道:“大好大好小表舅先前我说什么来着,你就是我的福星”眉开眼笑地,便自炕上跪坐起来,隔着桌子张开手将他抱了一抱。
郭建仪一怔,心中却是有喜有忧,只觉着她身上淡淡甜香气息袭来,一阵恍然之极,应怀真已经松开他,笑道:“本来想做好了再给你的,今儿我高兴,就先给你瞧瞧”
她说话间,便转过身去,从身旁放着的针线盒子里翻了翻,便翻出一个天青色的锦囊来,双手递过来,笑道:“你瞧瞧这个花样子可喜欢若是不喜欢我再给你做个别的谁叫你是我的福星呢,别人要换样子也是不能够的。”
郭建仪看着她烂漫盛笑的眉眼,此刻她对着他,全无心机,一片开怀,却不知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患得患失,惘惘然然。
郭建仪便低头看去,见正是先前自己跟应怀真要的香囊,天青色的缎子上,绣着的竟是妖娆盛放的芍药花,且不说针线之细腻,只瞧着这一丛花,眼前竟像是百花尽数绽放似的,锦绣华美。
郭建仪一时怔怔然看着,移不开目光。
应怀真见他不语,歪头问道:“怎么了莫不是不喜欢的”眼巴巴看着,便有些担心。
郭建仪忙道:“不这竟是极好的,再不用第二个了。”
应怀真仍有些不放心,道:“若是不好的话你不用只是哄我,我再做别的也使得呢。”
郭建仪握住香袋儿,抬头看向应怀真,道:“真真儿是极好的,我只要这个,也不要其他的了。”
应怀真这才展颜一笑,忽然耸了耸鼻头,对郭建仪笑着说道:“或许是你觉着是我做的,不忍辜负我的心意,所以纵然是不大好的,也只说是十分好罢了。我明白”
郭建仪望着她顽皮而笑,喉头动了动,手竟有些发抖,忽地站起身来,转身要走似的,应怀真正有些诧异,郭建仪却又停住脚。
应怀真才觉有异,便轻唤了声“小表舅”,郭建仪听了,便回过身来,望着她微微笑了笑。
应怀真道:“你是怎么了莫非哪里不舒服”
郭建仪沉默片刻,便说道:“怀真,你可还记得上回你去尚武堂伤着了,回来后我跟你说过的话”
应怀真看着他,只觉他的眼睛微微发红,她心中一动,已经想到了郭建仪欲说什么,手握在裙子上,微微用力抓了一把,才笑道:“你不说我倒是差些儿忘了,那一次也是小表舅帮我的怎么每次我有事儿,都有你来相助呢,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郭建仪见她只是说这些,便道:“怀真,你不用总是跟我客套,你你岂不知我心里并不想要你这样待我的”
应怀真心中发慌,慢慢低下头去,想了半晌,便随手拿起一片香料,死死攥在掌心里,只道:“不然、不然又怎么样好歹我先做好了这个香袋儿,也算是我一片心意”
说完之后,便仓促一笑。
郭建仪只是盯着她,过了片刻,才道:“怀真,你竟觉着我”
正说到这里,忽然间听到外头李贤淑的声音,遥遥地说道:“你们都作死呢,我一会儿不在家,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偷懒去了连个跟前儿的人都没有”
一边儿说着,一边又叫:“怀真怎么鸦雀不闻的,也跟着睡了不成”还在笑问着,就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李贤淑进门,一抬头,便见郭建仪站在炕沿儿上,即刻便笑道:“表弟竟也在呢瞧瞧瞧瞧,家里来了贵客我竟也不知道,都怪那些丫头放纵惯了,也不知道通报我一声儿的表弟莫怪”
秀儿此刻便跑进来,心虚地垂手道:“二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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