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变化(2/2)
少府的工人自然也是官奴,匠户,世代为奴苦工。但奴隶与奴隶亦有区别,关键不在名而在实。新兴工业的操作规章是刘盈一手制定,在超额利润的支持下最大限度的保障了工人权益,提供了充足的休憩与工作报酬。不说奥斯曼帝国的耶尼切里名义上也是奴隶,就说这片土地上两千年后不还有众多欲作包衣而不得,只能自称“臣”的玩意嘛。
至于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强制迁徙豪右都干了,主打的就是一个财路我也要断,人我也要尽量杀。就是刘邦的初始目的可能不那么容易达到了。迁徙富户是出于强干弱枝的需要,但是商品的流通几乎是顺利的达成了这个目标。“弱枝”更多的是进一步削弱反抗能力。而“强干”也与这些失了根基的地头蛇无关,除少数被吸纳的技术工人以外,豪强在产业上全面失败,搬迁来的技术在刘盈面前几乎一文不值,如今只能靠吃老本过活。倒不是说刘盈所有产业都要插一手,但是在以钢铁工业和早期化工业为核心的重工集团形成之后,这些人能插手的高利润行业几乎损失殆尽,只能成为经济上的附庸。卡耐基+福特+洛克菲勒掌控下的美国难道没有其他资本家了吗?但是就算那些家伙聚起来又能翻得起多大的浪花呢?
在改造中刘盈还渗透了许多恶趣味,比如让掌握数百工人的炉主亲自去烧一烧烧饼炉,做个武大郎。炉工还是需要的,产业主嘛,也只配卖卖烧饼了。至于汉政权的早期合作者,在交出熟练工人之后可以转型做少府产品的地方代理商嘛,也算是为“均输”“平准”政策打点基础,从产品质量和损耗上同样是一种逆向的监督和制约,国企是一定会有大企业病的。刘盈现在向着最为正统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一路狂飙,国家的少主人就是最大的垄断康采恩主人,并向着商业运输领域不断渗透深入。
伴随着产业扩张而被吸纳入工业体系的新的“自由”工人倒不一定念着太子的好。比如眼前这位,钩是齐国博阳人士,山区里面没有临淄平原琅琊那么富裕,齐楚战争、齐汉战争的连绵战火也不能给当地人留下什么好印象。钩的父亲在战火中伤残早亡,老母也已沉眠病榻时日无多,偏偏钩到了年岁,被强征来服修建长乐宫室的劳役。
汉的劳役是给钱的,这让三秦的老人们都赞叹不已,可是钩也没怎么经历过暴秦的苛政呀,只觉得老汉啰嗦。徭役之中有钱拿有粮米领,钩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等到服役期止,钩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离不开富庶的首都了。离不开白花花的面饼,油盐炒出香喷喷的青菜,离不开一口浓烈的高粱酒(蒸馏白酒)、清爽的麦酒(啤酒)搭配上豆干的滋味。都说济南泉水闻名于世,可钩在家可没经历过每天都能从竹管龙头中汲取清水(蒸汽机提水至水塔,重力输送)擦一遍身子去除劳作的疲乏。脏水泼入沟渠(盖板暗渠)即可,在劳工区洗澡水不另外收费。
当然肉价还是不便宜,太子殿下组织培育牲畜,猎捕野味也赶不上大型城市的消耗增加,尤其是长安吸纳资金在全国通货紧缩的同时相对造成了本地的通货膨胀。又不是所有工业盈利都全归到钱仓里的,加上福利政策实际上替代了原有的部分货币消费,市面资金挤出更多。可是庄户人不靠自己打猎摸鱼,一年也没吃上几回肉。没有尼龙,渭河的鱼可没那么好捞,增加的渔夫只能稍微缓解些吃鱼难的问题。
还有街市上的美人。如今战乱刚过,男少女多还能持续一段时间,婚姻不算繁难,可大城市的女人如何看得上粗鄙的乡下人。钩不知道原因,他知道自己健壮的身姿得不到美女的侧目,据说当地的百姓宁愿嫁给官奴也不挑选平民为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