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闽国(1/2)
两只鹦鹉在翠居院中大门的茅草棚顶上呆站了三天,没有人关注,更没有人在意为何这两只小鸟一直傻站着看天。只有那只雪白的猫咪,似乎一日没将这鸟儿扑杀在自己爪下,就一日还要惦记着它们。可惜它发现自己根本爬不上去这道竹篱围墙,只能绕着大门前后走来走去,时不时抬头望鸟,表情却比望天的傻鸟儿生动很多——焦躁、渴望、还带点凶狠和求而不得的恼怒。
容王带着护卫,踏着月色而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万物俱寂,连鸟兽都休憩了。白猫在大门口看到来人,终于撇下了两只鸟儿,十分讨好地跟着容王进了竹屋内。它在他身后不停喵叫,等他停下来了,又用头蹭他的脚。但容王却丝毫没有要搭理这白猫的意思,他的眼睛穿过垂落下来随风轻动的层层纱幔,望着那后面隐隐约约出现的一道靓丽的身影——
无数熊熊燃烧着的烛灯下,她穿着那件艳丽异常的绣着百鸟图的织锦罗袍,罗袍由于是翠鸟的羽毛织就,在闪耀的烛光中熠熠生辉。但那穿着罗袍的人却更加璀璨夺目——她又一次盘上华美的灵蛇髻,在髻上插了那支銮金穿花戏珠步摇。她的面容艳丽,桃花一样的粉面上,眉如远黛,朱唇似血,额间那枚小巧而艳丽的红色花钿,更趁着她肤若凝脂,目若流星——一切都是那一年他悄悄带着她出宫时的样子。
他急切地走过去,难言此刻心中的兴奋喜悦,只一把抱住了她。怀中美人轻轻挣开了他的怀抱,只说:“陛下莫急。漫漫长夜,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容王不理,一把抱起她走到了榻边,解下自己的佩剑放到床头,又脱去外袍。所有的仆从侍卫早就识相地退了出去,阿狸的神色有些惊惶,她颤抖着声音说:“陛下,可否先熄掉几盏烛灯……”
话还没说完,白猫突然也一跃上了床榻,硬是横亘在容王和阿狸之间,容王一恼,使劲揪起白猫就想将它扔出去,白猫突然吃痛,也十分不好惹,竟然凄厉地叫了一声,露出锋利的爪钩,狠狠抓了容王的手,容王手背上立刻出现了三道血口,汩汩地流血。
这一痛,倒是让容王不得不停下了,阿狸拉过他的手,看了看这三道血痕,赶紧唤人进来,拿了些药膏给容王。这猫抓的极狠,阿狸用白绢捆着伤口按压了许久,血才算将将止住了。宦官抓住了白猫,拎着它的脖子走到容王面前,正要狠狠惩罚这畜生,容王却摆了摆手说:“朕怎么能和一只猫计较,你们把它放到屋外去吧。不要让它再进来!”
宦官又拎着猫退出去了。容王定了定心神,和衣躺倒在榻上,搂过阿狸趴在他怀里,两只手臂紧紧拥着她,喃喃道:“阿狸,这次你可是真的想好了吗?”
阿狸不作声,容王只觉得怀中的人仍然在轻轻的颤抖,此时已经是秋末,天气有些微凉,他以为她只是冷,赶紧拉了锦被过来将两人都盖住。
转而又想起方才阿狸说觉得屋内太亮,恐她是因为害羞,起身去将大部分烛灯一一熄灭了,才又回到榻上躺好。
阿狸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鼓,万分紧张,不自觉地猛吞着口水。
容王将她发髻上的步摇先取了下来,放到一旁,又轻轻摸索着将她的发髻半解了,在黑暗中,她的满头黑发披散下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容王看到她黑色的头发,和她雪白的脸颊,还有她漆黑的星眸一样,都闪动着一抹幽光……
容王轻轻地俯下头,吻过她额间的花钿,又吻过她的眼睛,鼻子,最后是她的嘴唇,他的轻吻逐渐加深,舌头卷着她的唇瓣,突然之间,只觉得自己舌尖迅速发麻,喉咙发紧,从喉咙往下,毒性迅速蔓延到了脏腑,他的心脏猛烈的收紧,一阵阵绞痛,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面上滚落,他的生命在迅速消逝……
阿狸惊恐地向后退,容王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里面有无数惊愕、困惑、和不解,但瞬间似乎又变成了了然,他的脸色迅速变得青白,即便没有什么灯火,阿狸也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张濒死之人垂死挣扎时极其恐怖又悲伤的脸。他伸出双手,阿狸以为他要伤害自己,没想到他只是用尽力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似乎在说——别怕。
阿狸长大着嘴,在各种惊恐不安和愧疚之中,她的眼泪滚滚而下,她迅速拔出了容王的佩剑,一下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将汩汩流出的鲜血灌进了容王的口中。容王猛喝了几口她的血,但她又突然想起阿历,深恨自己做事竟然如此拖泥带水,豪不狠绝果断!她愤然将手抽离,奔出了竹屋。外面一众宦官侍女侍卫都惊讶地望着披头散发,满目泪痕,又手腕流血的这位神使。一瞬之后,宦官和侍卫均反应过来,有人过来拔出刀,控制住了阿狸,有人冲进竹屋中去查看容王。
阿狸只觉得万念俱灰。她抬头看了看天,那里闪烁着无数星星,正像当年在小邑行宫中,在那处摘星池里,她仰面看到的一样……
今夜她彻底失败了。到了这一刻,她终于发现,其实她根本无法亲手杀死任何一个人。她不知道这是善良,还是懦弱,总之,当她看到南宫楚容濒死挣扎的样子的时候,她心软了。这也注定是她唯一的一次毒杀他的机会,可她没有做到自己以为的那样狠绝……
片刻之后,南宫楚容披着衣袍,被宦官扶着从竹屋中摇晃着走出来。阿狸根本不敢回头看他,她任由自己的手腕淌着血,想着自己最好就这样流血过多昏死过去。或者南宫楚容也可以一句话告诉这些侍卫,自己毒杀容王未遂,如果侍卫能用手中的刀给她一个痛快,她也能够接受……
但容王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只是被宦官和侍卫们簇拥着登上了自己的轿辇,所有人都跟着容王撤走了。他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他像对待那只猫一样,轻易地放过了她……阿狸独自呆站在如水的月光下,由于失血太多,突然感到一阵昏天黑地,终于晕倒了过去。
*********
阿狸在一辆颠簸地马车上醒转过来,阿松在她的身边,正将一块湿帕盖在她的额上。阿狸有些恍惚,这情景似曾相识,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护送她去清阳山的。
阿狸苍白着脸色,低声道:“我失败了。”
阿松却笑了笑,十分肯定地说:“你也不算失败……”,
阿狸猛然起身,额上的湿帕跟着掉下来。她看向阿松,面露重重疑惑惊讶,似在询问他——你为何说我不算失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